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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陣子,填滿日子的,是海帶爺爺的喪事。 

  小麻雀的爺爺,在小麻雀國中畢業那年離開。從出生到幼稚園,三代同堂,自然有一種熟悉的親切感。當時正準備聯考,心情受到相當大的打擊,亦在人生中第一次正視死亡這回事。後來,上了大學又面臨兩位同齡同學的離去,甚感晴天霹靂!原來,死亡這件事情,是不分年齡。接著是奶奶,以及去年外公的離開……每一次,無不是哭得淅瀝嘩啦。  

  這一次,皈依的公婆請來法鼓山朋友助念,以佛教方式舉辦喪禮。過往小麻雀經歷的以道教方式舉行的喪事,都是讓在場親人哭得肝腸寸斷,而這次頭七時,那些師兄師姐們則是很冷靜理智的請大家不要哭,並會告訴大家一直唸阿彌陀佛的原因在哪裡,還會說明阿彌陀佛的故事(應該從沒有一位家屬想像得到竟然在頭七時候會聽到阿彌陀佛的故事吧),為的,就是希望大家不要只是盲目的嘴巴上唸經,心裡卻一點也不了解為什麼要唸。這種以正向方式來面對喪事的態度,小麻雀頭一遭遇到,打從心裡覺得很不錯。

  傳統的道教,要做上七個七;然而這一次,公公好幾回都是自個兒到法鼓山為爺爺念經,真正讓我們這些孫字輩參與的除了頭七再來就是公祭(火化)那天了!所以比上道教的方式,佛教的做法顯得精簡且理性,而不是哭哭啼啼的。本來以為是這樣子。

  公祭當天,海帶爺爺位在大陸河南年已70歲的胞弟及姪女(爺爺胞弟的女兒)特別趕來。小麻雀該稱他們為叔公與姑姑,兩位是看起來心地非常善良的人。叔公與爺爺相差20歲,小麻雀方這才知道有段故事。原來,爺爺的父親因為被號召抗日從此失去音訊 出生於14年的海帶爺爺,在當時政治情況下,也被號召充軍,親自參與「 徐蚌會戰」 (從前這四個字只有歷史課本讀過!),跟著部隊流亡期間,母親因為太想念爺爺,一直哭,最後哭瞎了雙眼,想念至痛心離世(好可憐)! 爺爺進入部隊後後來隨之輾轉到了台灣,一直到了民國78年才因政治情勢獲准回大陸探親……瞭解了曾經這麼一段有親人卻無法見面的故事,終於明白為什麼在瞻仰遺容時,叔公和姑姑會哭得無法自己。甚至遠從大陸而來的他們,表現出來的難過情感,遠遠勝過於在現場的每一位親人。

  小麻雀好難忘記,姑姑當天抱著棺木痛哭,即使腿軟也要對著躺在裡面安詳的爺爺力竭嘶吼「回不去老家了!」、「再也回不去老家了啊!」……讓人聽了真的相當鼻酸!在以前那個電訊及交通都不發達的年代,能夠返回老家與親人見上一面是多麼奢侈的願望,叔公也是不顧一切形象盡情放聲大哭,比在現場的每一位親屬都更流露真性情!即使在佛教師兄師姐的引導下,提點大家要理性、不要哭,在那種時候,突然覺得──不管那麼多了!難過就哭吧!為什麼要壓抑自己呢?我們生來不就是有感情的人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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